“你說得對,”蘇才人道,“況且我既已經(jīng)做了決定,也就不能回頭了?!?br/>
“你把這畫從墻上拿下來,好好放在柜子里吧?!?br/>
秋蕪應(yīng)了,見墻上光禿禿的,只一片與屋子里格格不入的空白,問:“那才人可要在這墻上再掛些什么?”
“掛什么都好,”蘇才人道,“你想掛什么便掛什么,左右不掛那水墨荷花了?!?br/>
又問:“隔壁,如何了?”
秋蕪道:“聽露華宮那邊的人說,還在雨里頭跪著呢?!?br/>
蘇才人轉(zhuǎn)過頭。
窗外,寒雨凄凄,梧桐寂寂。
風(fēng)里夾雜著寒意,把窗子吹得吱呀作響。
她知道的。
從下午跪到現(xiàn)在,泡在雨里,渾身都是冷的。原本用來御寒的衣裳,已經(jīng)變作寒冷的刑具,重重壓在身上。
濕漉漉的、冰冷冷的。
疼痛自膝蓋開始蔓延,順著人的皮膚、血管和皮肉里頭包裹著的白慘慘的骨頭,一直攀到頭腦。清醒的意志逐漸昏沉,屈服于疼痛、饑餓和寒冷,眼皮也一點點垂下。
她的視線落在窗邊還未蓋起來的銅鏡上。
雨絲從窗子里飄進(jìn)來,鏡面逐漸變得朦朧、模糊。
里面的人影也變得陌生。
像是夜色浸透的黑色湖水里的倒影。
她認(rèn)真凝望著,卻只望見一雙陌生的眼眸。似乎是人的,又似乎不是。
她不知道那是誰的眼睛。
“才人?”
“也是時候了,”蘇才人回過神來,笑道,“我們?nèi)ヂ度A宮吧。只怕不多時,這雨就要停了?!?br/>